然而事实上并无所谓善于交友,也无所谓善用贤能。事实上并无所谓善于交友,也无所谓善用贤能的缘故,在于没有更值得结交的人,也没有更值得任用的贤能。召忽并非能够殉主而死,而是在当时的情形下不得不死;鲍叔并非能够举荐贤才,而是在当时的情形下不得不举荐;小白并非能够任用仇人,而是在当时的情形下不得不任用。
到了管夷吾重病的时候,小白前去探望,问他道:“仲父的疾病非常严重了,我也用不着避讳什么。如果你就这么一病不起,那我将国政托付给谁合适呢?”
夷吾反问:“您想托付给谁呢?”
小白说:“鲍叔牙应当可以。”
管夷吾说:“不行。鲍叔牙的为人,洁身自好,廉洁奉公,确实是贤良之士。但他对于德行才能不及自身的人就不去亲近,一旦听闻他人的过失,终身不忘。如果让他来治理国政,对上会忤逆君主,对下则违背民心。他得罪君王的日子,不会太久了。”
小白问道:“那么谁可以委以重任呢?”
管仲答道:“如果我的病好不了,那么隰朋可以接任。隰朋的为人,能使在上的人忘掉自己,在下的人不叛离自己。他惭愧自己的仁德比不上黄帝,又同情那些不如自己的人。以仁德来感化他人的人叫做圣人,用财物来接济他人的人叫做贤人。因为贤能而盛气凌人的人,从没有得人心的;因为贤能而谦逊待人的人,从没有不得人心的。他对于国政有所不闻,对于家事有所不见。我若是一病不起,那么隰朋可以接替我执政。”
然而管夷吾并非有意鄙薄鲍叔,而是在当时的情势下不得不鄙薄他;并非有意厚待隰朋,而是在当时的情势下不得不厚待他。开始厚待的,或许到头来便成了薄待;最终薄待的,或许开始是厚待。厚待与薄待的转化,并不是个人意志所能决定的。
邓析操两可之说,设无穷之辞,当子产执政(1),作《竹刑》(2)。郑国用之,数难子产之治。子产屈之,子产执而戮之(3),俄而诛之。